百味人間

年前，沈寶貝寫了一張賀卡給沈小Q，內容大抵上是：

親愛的QQ

雖然我常常對妳很生氣，可是我不得不說，

妳想到的扮家家遊戲真的很好笑又很好玩，

祝你新年快樂............

八歲多的沈小Q，玩的扮家家酒遊戲有時連我都會忍不住湊過去看一下，

上回去了清境農場，她的身分就變成牧羊女，騎馬、剪羊毛...每個動作都不含糊，

她和小魚窩在房間裡，一玩可以玩一個鐘頭，

一邊跑、一邊剪毛、還要處理牧場的各種意外包含母羊生小羊、牧場沒錢、撿柴.....等事，

每天都玩到氣喘咻咻，或是兩姊弟吵起來了才作罷。

最近請了家事阿姨來家裡打掃，星期一的傍晚，我們下班放學回家，

一打開門，滿屋子整整齊齊，窗戶都擦乾淨，被套也換過了，

三個孩子開心地一一檢查，從主臥一路歡騰到兩間浴室，吱吱喳喳說著哪裡不一樣，

當天晚上，牧羊女的身分就換了，

俐落地把頭髮挽起來，沈小Q翻開客廳沙發一一清掃，從椅子、鋼琴到自己臥室，

擦得還挺用力的咧！

看著她打掃，還有延伸出來的劇情，

我一邊笑，一邊問自己，那我是請打掃阿姨幹嘛？...............

學校在種豆，她拿了兩小盆的泥土回來，

告訴我她已經播種了，一株是紅豆，一株是黑豆。

那天起，她生活中的大事就是去陽台澆水，早也澆、晚也澆，

還殷殷交代大家千萬別對她的豆子猛澆水，會死掉的...(說給妳自己聽吧！！)

心急的她，每一天無事就去看個幾眼，按時報告豆子長大的進度，

好不容易發芽了，她便開始碎碎念著：

「長大之後會有豆莢耶，老師說要把豆莢撥開，取出豆子曬乾。」

「現在這就是豆芽菜耶....媽媽妳要炒來吃嗎？」

「再大下去，這個小盆子就不能用了，妳是要去買一個新的花盆給我，還是要拿回水里種？」

她每天想的掛心的都是她的小紅和小黑，讓我都不忍心告訴她存活機率太低，

就算帶回水里，怕一種到土裡，立刻被小鳥蟲子一口吃了吧...........

八歲的她，明明就還很愛漂亮，卻越來越邋遢了。

記得她小時候，每天都想要穿著漂亮的衣服裙子，

有一陣子衣服都是自己搭配，我們都還曾讚許過她對這些真的有sense，

可是上小學之後，她越來越懶散，

衣服都只拿櫃子抽屜裡最上層的，連思考也不，就全身白、全身黑地準備出門，

有時我幫她配了一套，然後就發現她永遠只穿那樣，不會再變化，

更可怕的是，每次那套衣服一定擺在抽屜最上層，

所以她出門前，又是拿了最上面那套穿上，永遠永遠，都是那一套............

我氣極了，問她，可不可以用心挑選一下衣服？

她委屈至極，說著哪件褲子不見了、哪件衣服不見了、襪子沒有了，

當我一一從車子後座她座位底下找出穿過的、累積了好幾雙的臭襪子，

塞在舞蹈袋子哩，不知道幾個禮拜前的內褲，

玩扮家家酒時放在某個塑膠袋或紙袋假裝自己去百貨公司血拚而後完全忘光光的衣服褲子，

我相信，不只是我，你/妳們都是會抓狂的。

看她穿著品質甚好的風衣，不顧形象地大玩單槓，

想著前天晚上她又偷偷摸摸地把舞蹈袋子裡不知放多久的髒衣物偷偷要塞進待洗衣物籃，

再想著昨天才在罵她相片中藍底白圓點的襯衫已經被她擠在床底下活像一顆霉球，

我說，這就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

八歲的沈小Q，

當她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跑過來不計前嫌地嘟著嘴親我時，

我的心還是會化成一灘溫柔的水，好好地把她親兩下，

那就是我最愛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