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間

 
 
baby這兩年脾氣好很多,尤其上學之後,
當她逐漸能控制自己脾氣,其它的特質就慢慢顯現,
在我眼裡,她一天比一天懂事,一天比一天甜美。
 
以前就知道baby疼妹妹,
即使是在她最愛生氣、凡事都用哭鬧來解決的時候,
轉頭面對QQ,就是個忍讓的大姊。
到了現在,baby不只是對QQ好,而是對年紀幼小的孩子都很好,
會主動分享、主動照顧, 一副老大姊的模樣,
是一群弟弟妹妹們心中的小偶像。
 
 
 
週末拗不過孩子們要玩沙子的請求,Robin開車帶大家去中興新村,
三月天,正午的驕陽也是很炙熱的,
baby和QQ躲在大石龜的肚子底下閃避太陽。
後來,石龜下加入了另一個小女孩,年齡介在baby和QQ之間,
看來是獨生女,沒有玩伴,睜著大眼睛一直看著baby和QQ的互動,
我和Robin在遠方樹下鋪了一塊餐巾布,單眼鏡頭緊抓著她們兩姊妹,
看到baby默默玩了一陣子,抬起眼,和那小妹妹互望著,
然後靜靜地伸出她自己手上唯一的那支小鏟子交給小妹妹。
 
小妹妹伸手接過去,開心地笑了,
baby看來也很開心,但仍是緊抿著嘴,只透露一點笑意,
沒有工具也無所謂,就用自己的手盛接小砂石玩耍著,
我看到這景象,也笑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QQ從石龜下方探出頭找我們,
見到我和Robin,嘴一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奔過來時,已經忍不住哽咽了,撲到我身上嚎啕大哭,
說她要回家、她要回家。
我問不出什麼,只猜測大概是跟人家搶玩具搶輸了,
後來baby也走過來,我問她怎麼也不玩了,
baby才說,有個小男生一直在打她和QQ,
她已經不理他了,但那男生還是往她背上一直打,
她很痛,所以不玩了。
 
我聽到有點火,怎麼老是遇到被打的情況？
我起身想要過去找那小男孩或是他的家長,
baby倒是看得很開,跟我說：
 
「妳不用過去呀！他那麼小,又不懂！」
 
我問她,那妳希望媽媽怎麼做？
 
「不用做啊！我已經不理他了呀！我現在先去玩別的,等他走了我再回去玩沙。」
 
她沒有賭氣,也不是害怕人家再打她,
而真的就是擦擦手、穿好步鞋,轉往溜滑梯跑去。
那天回家洗澡,她背後脊椎骨有一個五元硬幣大小的瘀青,
傷在那裡不可能不痛,Robin緊皺著眉頭不開心,
我幫她穿衣時問她記不記得是怎麼來的,
她也皺著眉頭回應我：
 
「玩沙子的時候,就跟妳說有人打我嘛..............」
 
原來在石龜下她們被打的那麼用力,難怪當時QQ哭著要回家。
她對待自己妹妹或是其他幼小的態度就是這麼忍讓,
只有爸媽是欠她的,活該要忍受她那麼久的倔強脾氣！
 
 
 
 
 
其實不只是對待幼小,baby在公園裡,也是和善地對待每一個人。
 
在我家對面的公園,常出現一個孩子,
衣服不合時宜,不只是破舊,而是在寒流中穿短衣、夏天穿厚T-shirt,
住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世,沒有爸媽的孩子,在菜市場內長大,
從小就是蹲在角落,被來往的大孩子們踢一腳。
他沒有洗澡、沒人噓寒問暖,國中翹課生會做的事他全會做,
進出警察局也不是三兩次了,而他,卻只和baby一樣大,
是同一所公幼中,另一班的學生。
 
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接觸到他的,
拉著我的手,說要跟我回家。
從此我就對他留上了心,沒有媽疼的孩子,成長路上總是比人家辛苦。
 
他有時候是我們家的話題,我總是很憤怒地對Robin說他的故事,
baby在後面聽著,也知道他的情況。
我們帶點心去公園,都會連鄰居小孩的份也準備,
baby就會跑過去,叫他一起過來吃,
那孩子第一次遇到有小朋友對他好,就是由baby開始的。
 
那孩子攻擊性很強,我們在公園常見到有其他家長大聲斥罵他,
大抵上就是推了人、搶玩具、說髒話....,
甚至公園的義工阿伯還會來恐嚇他、拿竹子說要打他。
我總是很心疼,為什麼沒有人有耐心教他跟其他小孩相處？
而那時候,他只喜歡baby一人,
他會打其他小孩,唯獨不會打baby,
他會和其他小孩搶玩具,唯獨願意把自己一台破舊小車借給baby玩,
我分他點心,他開心地跑回阿公家偷拿糖果也要請baby吃,
別的男孩要過來拉baby去玩,他以為那人在欺負baby,就跟他打起來,
只有baby會替他說話,讓大家不要只針對他。
 
後來那孩子上幼稚園,跟我鄰居的孩子同一班,
朋友漸漸多了,也有老師教導著正確的事,
他行的路不再偏軌,正常的飲食也讓他壯了些,
在公園他不再只是黏著baby,但偶爾也是會跑來叫跳sorry sorry給baby看,
大聲的跟旁人介紹baby,說：「她是我朋友。」
 
 
 
和善,並不是個很顯眼、很讓人注重的特質,
大多時候,和善只是一種態度、一個印象,
轉過身,很快就會忘記了。
但我卻很開心,我的孩子有這樣一個特質,
因為baby待人的和善,讓那孩子感受到一點溫暖。
 
就算和善真的是項微不足道的小特質,
對媽媽來說,它都是顆寶石,藏在baby的眼中,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