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間

 
 
換環境之後，才知道以前自己有多幸福。
 
結束育嬰假的時候，小Q才兩歲半，我將她送去社區另一邊三樓的保母家，
每一天上班前，安媽媽已經在管理室等我，
不論颳風下雨或是我得站導護，她的爐上都早已準備了溫度剛剛好的熱粥或湯麵，
見到我來，張開雙手牽起我的孩子，讓我無後顧之憂。
我的接送都在社區大樓裡，從不需煩惱外面下雨會弄濕頭髮，
或是寒流來襲孩子的小臉蛋能否抵抗那冷冽似刀的寒風。
我的QQ每天早晚換過兩套衣服，身上永遠乾淨的、香香的，
頭髮整齊端麗，一天吃大約五次正餐加點心，兩頰圓滾滾的，總是在笑，
那段時間，是她最胖、最有肉的時期！
 
後來，QQ上幼稚園，輪到沈小魚接替姊姊的空缺，
小壯弟從來躲不開安媽媽的大手，
或是夏日去公園動動身體跑到滿頭汗、或是冬日裡溫柔地牽上樓避風寒，
我則安心地帶著兩個曉事的女兒上下學，說實話，麻煩不多。
直到安媽媽有狀況，不能再當保母了，
我把沈小魚換到我學校附近的托嬰中心裡，
新的路線、新的規矩，然後我們就必須有新的作息、新的安排，
一切都重新適應。
 
不是新的托嬰中心不好，應該說，我以前都只需要在一樓把小孩交給安媽媽便能上班，
現在，我則是變成娃娃車司機，後座三個小孩各有意見，麻煩至極。
而且，新的托嬰中心到早上九點才吃早點，
我們七點出門，不可能讓沈小魚餓到那時候，
於是乎，我的清晨必須讓三個小孩全吃飽，然後追著小嬰兒穿鞋穿外套，
再帶到地下室塞上車、綁安全帶，制止沈寶貝惡意的作弄.....
 
現在要出門，比上個學期多增加了大約十五分鐘的時間，
偶爾還要算上老大老二忘記拿餐袋，我們又回頭的時間，
我陷在三個小孩無止盡的拖拖拉拉與爭吵不休的循環裡，
一清早，心情就很惡劣。
 
 
 
一轉眼，一個月就快過去了。
 
今天送沈小魚去學校，當園長牽起他的手走進門時，
他回過頭跟我說再見，眼角都是笑，
拿著我每天為他準備的小點心(用夾鏈袋裝的幾片餅乾，今天是葡萄乾)，
抬頭說他特有的沙啞娃娃音跟園長說：
 
「開開、開開！」
 
他們關上門，我笑了。
孩子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他已經習慣新的人事物，車上另外兩個女孩也是，
從頭到尾最不能適應的，其實是我。
我還不能適應一大早就要急著餵飽三個小孩，弄到我自己都沒什麼吃，
我也還不能適應小孩必須硬塞那麼多件衣服，我從不讓他這樣穿的，
我不適應一放學小魚就跟我回家，我少了備菜的時間，晚餐一團糟......
為了這些，我晚上變得很憂鬱，
所有第二天的早餐、衣物和晚餐，我全都開始憂鬱的想著，
每次這種時候，我就會變回很容易憂鬱的A型金牛座，憂鬱著我的憂鬱。
 
原來，以前有安媽媽的日子，真正被寵的，是我。